莱奥纳尔·梅西

 2016/06/10 18:58  吴静 《读者·校园版》  (683)    

纽维尔斯老男孩俱乐部医疗队的工作人员向医生诉苦道:“我们青少队大概有1000个孩子,其中那个第一名比其他任何人都厉害一大截,可他怎么也长不高。”

1998年的某一天,阿根廷内分泌学家迪亚哥·施瓦茨坦接到了一个求助电话。

正是这个电话,改变了世界足球史。

莱奥纳尔·梅西如约来到医生的办公室。11岁的梅西身高1.27米,这只相当于一个8岁男孩的正常身高。在一群热爱运动、身体素质极佳的孩子之中,这个身高格外刺目。梅西很内向,医生与他搭话许久,只有聊到足球的时候,他才会开口回答。过了很久,梅西怯怯地主动发问:“医生,我的个子能长到踢足球要求的那么高吗?”

施瓦茨坦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,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许下承诺:“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踢得比马拉多纳还要好,但我向你保证,你一定会比他长得高。”

医生的保证并没有完全打消梅西的顾虑。那一天,寒风呼啸,梅西与父亲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。“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拿到诊断结果的那一天,当时天特别冷。”梅西的父亲豪尔赫说,“我们走在街上,梅西没有任何表情,非同一般的冷静。”

梅西得的是生长激素缺乏症,需要每天注射生长激素,否则,他这辈子的身高都将止于1.27米。一开始是梅西的母亲给他注射激素,后来梅西学会了自力更生。没有孩子喜欢打针,可他每天都得给自己扎上一针,从不间断,即使去小伙伴家玩耍也不会忘记。梅西的同学兼好友卢卡斯·萨格里亚说:“他总会带着箱子来,一进门就把箱子放进冰箱里。到了晚上,他会去厨房给自己打针,回来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”

“对我来说,打针就跟刷牙一样。最初人们看到我这样做总是很好奇,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。”梅西说,“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,因为这对我的未来来说,很重要!而且这与足球有关,我要负起责任来。”

治疗是昂贵的,光是药物和检查每月就要花费1000多美元,幸亏父亲豪尔赫的医疗保险可以报销,还有来自政府基金会与俱乐部的支持。2001年,梅西的治疗进程完成了70%,彻底康复指日可待。但一场席卷阿根廷的经济危机让保险项目被裁撤,财政紧张的纽维尔斯老男孩俱乐部自顾不暇,决定不再资助梅西。比起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的冠军荣耀,他们宁可把钱花在眼前的破产危机上。

治疗停滞,训练也无处可去。梅西经常一个人坐在球场边,看着那些身体正常的高个子男孩快乐地踢足球,满心酸苦。难道他的未来只能成为一个坐在沙发前渴望看足球赛的侏儒吗?“那时我的病成为一种让我无比痛苦的折磨。我不快乐,我面临着与足球诀别的危机。”在梅西的回忆中,那段日子是黑暗的。

梅西的父母带他去了另外一家俱乐部——河床队碰碰运气。“河床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,因为梅西很需要进行治疗。”母亲塞丽亚说。梅西在足球场上的表现征服了所有的球探,但河床队最终并没有向梅西敞开大门。20年后,当年的河床队球探兼司机瓦伊罗透露:“业余球员部的负责人说:‘他才12岁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如果我们失去了这个孩子,说不定我们还能得到一个更好的。’”

虽然这颗“原石”很有希望成为稀世珍宝,但也存在着只是一块普通“石料”的风险。在这场豪赌之中,河床队抱持谨慎态度,然而他们赌错了。时至今日,河床队俱乐部里没有一个人敢承认,由于自己的失误才放走了这颗未来之星。

在这场关乎世界足球未来的赌局中,最后的赢家远在另一块大陆之上。梅西的父母都有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的血统,他们四处寻找关系,终于得到了巴塞罗那俱乐部(简称巴萨)的试训机会。试训之时,梅西灵巧迅疾的带球、如风如电的过人技术,让巴萨的青训梯队主管雷克萨奇只用了7分钟,就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来。“当时他的表现太精彩了,哪怕是一点都不懂足球的人坐在那里,都能看出他多么与众不同。”他说。

鉴于他的病情,同样的风险摆在巴萨管理层的面前,而且和阿根廷的俱乐部相比,巴萨接收梅西还有其他的障碍。由于梅西是外国人,年龄又太小,他替巴萨打国内比赛会有诸多不方便。但雷克萨奇在面对队内质疑的时候,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:“我想要谁,就要谁。”为了早点定下这个孩子,雷克萨奇在一张餐巾纸上匆忙写下了给梅西的第一份合同。如今,这张餐巾纸被裱好挂在巴萨队史博物馆中,作为这位主管惊天胆魄的证明。

2001年2月15日,梅西全家来到了巴塞罗那。巴萨为梅西的父亲豪尔赫在青训基地找了一份闲职,由他来代替年幼的梅西获取工资。梅西的名字第一次在加泰罗尼亚本地报纸上出现——2001年3月17日的《世界体育报》第14版的底部,新闻标题是《一块来自阿根廷的璞玉》。就像和氏璧被磨砺而成的背后是无尽的苦难一样,被巴萨纳入羽翼之下,并不代表梅西今后的道路是一片坦途。相反,来到欧洲足球的大舞台上,是对这个孩子钢铁试炼的开始。

第一个难题,出现在他第一次走进巴萨更衣室的那一刻。面对一群带着好奇探究目光的陌生男孩,害羞的梅西紧张地问教练:“我可不可以不在这里换衣服,而是先去我爸爸那里换好再过来?”教练温和但是坚定地回答:“不可以。他们都是你未来的伙伴。”

勉强待在更衣室的梅西,一直沉默寡言。陡然进入异国他乡的全新环境,那种不安令他备感煎熬。弗朗西斯科·法布雷加斯当时也在那支少年队中,他笑着说:“当时,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哑巴呢。”杰拉德·皮克也曾经开玩笑地说道:“我们以为他是一个哑巴。他在刚来的第一个月里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。”

伤病也开始困扰这个孩子:先是左腿腓骨被踢断,然后是左踝关节水肿。来到巴萨后,在第一个赛季中,梅西只踢了两场正式比赛和一场友谊赛。“自己之所以被巴萨破格录取,是因为在试训中的表现,如果连比赛都踢不了,那如何对得起俱乐部的看重?”梅西心中焦急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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